2020年12月31日 星期四

      和凡在一起六年,這六年來我改變了很多,我們也一步步趨向穩定。凡是一個讓我很感動的伴侶,在一起的日子裡,好幾度都有一把聲音告訴我:就是這個人了,在離開馬來西亞到台灣唸書前,好幾次我也對他說,不如我們註冊吧。凡說過,台灣有很多像他一樣的男生,或許我會發現他其實也不怎麼樣,而我想讓凡知道,我想給他一個安定的身分,那不是誰都可以代替的身分。雖然在上一段感情中也曾經有過結婚的幻想,但相比之下,經歷過上一段感情後,我很少跟凡談未來,很少去幻想什麼順理成章的下一步,對我來說設想得再多,妥協再多,會失去就是會失去,所以,我從沒跟凡說過「我們永遠在一起吧」,一次也沒有。但在不互相承諾的情感中,我想嫁給他,凡就是如此讓我安心的存在。

      然而我對凡的志向有些誤會。這六年來,我一直以為凡的志向是和我一樣一起念到博士,進入大學教書,於是當我開始唸研究所後,凡向我抱怨工作上的種種不滿,對於凡的難過,我真的很難過,但當時我更不解的是,既然他的志向是要唸到博士,為什麼不要把更多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如果改變不了現狀,為什麼不跳脫現狀?這是凡工作以後,我最不諒解他的地方。在我看來,他漸漸變成只會抱怨卻跳不出去的人,對我來說那是地獄,那是我討厭的樣子,我不想成為的樣子,我也不願自己的伴侶成為這個樣子,這樣的人不會快樂,作為他的伴侶,我也快樂不起來,所以我對他說:如果你在當中這麼不快樂,是不是應該跳出去?或者轉換心情,把這一切當成工作,一個輔助自己朝志向邁進的工作?這世界上有太多我們看不過眼的事,但我們只能在能力範圍內處理,卻也不能讓自己陷入這一圈圈的漩渦中,在裡面失去自己吧?

      對我來說,這是我和凡最大的差異。但對凡來說,我們的人生觀沒有不同,只是沒有一個共鳴點,這聽起來似乎是凡讓自己寬容我的原因。漸漸地,凡不再告訴我太多他在工作上的不如意,也不太分享他對未來的想法,初期覺得很平和,每天如常,但近期開始覺得不對勁。不知道凡在想什麼,讓我開始懷疑凡完全沒有實現目標的決心,只是心裏想想卻沒有付諸行動,對於我對人生規劃的建議,他以沈默回應。後來,告訴他我的感受後,他說「你還沒有進入職場,你其實很難理解那個難處」,他慢慢地盡力地告訴我他的想法,最後他說,此刻他想起幾年前和一個學生之間的爭執,學生說「哎呀,說什麼也沒用啦,你又不會聽」,當時他很錯愕,心想自己明明有在聽,只要學生說了,他就會懂。但後來凡發現,其實自己並沒有在聽。凡說,此刻他可以同理那個學生的心情,但也可以同理我。

    我們之間的問題,真的就只是欠缺了一個同理的契機嗎?

    老實說我不確定。我只知道此時此刻的我,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段感情,我們好像正在失去彼此,而無論我怎麼想,都說服不了自己安定下來。因為對我來說,是凡一直掙脫不了自己附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鎖,他害怕改變,哪怕這個改變是好的,他無法說服自己改變了再說。但同時,凡的回應,彷彿是一切都好,但我卻一路把感情帶向觸礁。我明白我們是不同的個體,待人處世也不一樣,但這種不一樣,我已開始不知如何面對。

2019年4月5日 星期五

像不小心被染色的宣紙,最近有點憂鬱


       只有耳聞卻素未謀面的師長逝世第五天,網絡上仍然會看到學姐分享跟他有關的長文,雖然很長,但每則都會讀完。讀完後,總會感歎“真是位有趣的老師”,然後接下去的念頭便是“可惜已經沒有機會認識這麼有趣的他了”。即使從未相遇,但仍然會對有關他的一切感興趣,這的確有點怪?

        傷感就像被打翻在宣紙上的藍色液體,藍色會順著宣紙的纖維滿滿擴散,直到液體完全被宣紙吸收。如果打翻的不是一杯藍色液體,而是一罐、一壺、甚至一桶,放在宣紙旁邊的其他宣紙也會被染上藍色。我想,我就是那張放在旁邊的其他宣紙,明明不認識、明明不需要悲傷,卻被學姐們打翻在網絡上的藍色液體染了色。有點憂鬱之餘,也感到好奇。究竟是具有什麼樣的影響力,讓學生們可以如此悲傷、如此懷念,而我身邊有這樣一位老師嗎?

       生命中的確有幾個讓我心懷感恩的老師,但我並不是喜歡粘著老師的人,一來因為自己慢熱,二來覺得這樣很難看,所以其實,沒有什麼會向她掏心掏肺的老師。有時候,蠻羨慕學姐們,有這樣一個特別的老師走過她們的生命,但同時也覺得,自己無法有那個福分,擁有如此深厚的師生情誼。

養成長期的習慣

        這兩年在努力培養一些長期的習慣,例如每天記賬、睡前寫一篇文、定期敷面膜、早餐後吃維生素、睡前看自己想看的書、定期運動、不吃微波食物、寫日記等等等……這些習慣看似瑣碎,但如果不好好訓練的話,以上提到的種種其實沒有一樣能持久。

       就拿敷面膜來說,我從11歲就開始擦保養品,但在大學期間突然怠惰了,幾乎有幾個月不怎麼擦保養品,而主要原因是懶惰。雖然在大學畢業後,重新維持了擦保養品的習慣,但買了一堆面膜,還是無法做到每週至少一次敷面膜。敷面膜如果沒有定期,其實敷了也沒有太大功效,因此為了跟歲月抵抗,定期敷面膜是需要養成習慣的。

       早餐後吃營養,過去因為母親每日都會在餐桌上放好,所以都會吃,但在我離家年大學後,脫離了母親的管制,便不再定期吃了。寫日記的話,從小到大都從未成功。

        目前看來,養成結果最成功的應該就是每天記賬的習慣了,從出社會工作到如今念研究所,起碼能做到每天記賬,就算落了一天,隔天也會補上。至於定期敷面膜、定期運動、不吃微波食物、每週洗衣、每月換床套是今年的新年目標,目前維持了四個月。這個星期則開始要求自己能在睡前寫一文、每天都吃維生素、睡前看自己想看的書。

        漸漸發現,若要讓自己活得越來越像個大人,且越來越精緻,為自己制定一些長期習慣,並好好維持是必須執行的一環。維持習慣,不但能從特定習慣中獲取益處,也能克服自己的懶散。但矛盾的是,當我越活越有規律時,總會覺得會對自己有這樣的要求,是因為年齡越來越大,想到這裡,不禁又悲傷起來。

2019年4月2日 星期二

關於死亡


     死亡像什麼?

     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這與昨天聽到某位只聽過名字,看過照片,卻從未真實見過面的老師的死訊脫不了關係。第一個學期便聽說那位老師身體不太好所以原本教的科目改為另一位老師教,然後在四月的第一天就透過新聞得知了他的死亡。死,不是因為身體不太好而病死,是因為不小心在家中摔倒,死了。

     死了,是這世界上最冷漠的宣判,在說“死了”以後,往往就以句號告終,頂多說他留下了什麼財產、妻小、遺物,但死這件事情,在說“死了”以後,能轉變為“不死”的機率幾乎為零,沒有回頭的餘地。難怪有人說:死亡是最公平的。的確,不管什麼身份,誰都逃不過死,不管如何規劃,死亡說來就來,在我們的控制之外。

     這兩天,在走路,在看書,在望著天花板,在捷運,我都在想“死亡是什麼”。對我來說,一個人死了,就像破掉的泡沫,在這個世界上完全地消失,走到的確任何一個角落都找不到、聽不到此人,留了一副冰冷的軀體,但除了把他埋了、燒了沒有太多選擇。感覺是一份悲傷的空虛,在你不注意之時,他就離開了。

     於是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分別發了同樣的信息給男友和最好的好友,問他們:“對你來說,死像什麼?”。男友說,死向隧道,你不知道進入了會不會有出口,出口會怎樣。他說,人的魂魄或許在死的那一刻便會裂成很多塊,有的化作蝴蝶回去看家人,有的通往地獄,有的和其他人的碎塊拼湊在一起,投胎成另一個人……

    如果死亡真是如此,那麼死亡應該是美麗的吧?

2019年4月1日 星期一

就算喃喃自語,也不想拋棄寫字的自己


      最近開始睡前看村上春樹的書,這幾天看的是《關於跑步,我說的其實是……》,才發現原來村上春樹30歲才寫了第一部作品,33歲才開始跑步,然後一跑就跑了二十幾年。看著看著,突然有一把聲音說:“不如恢復寫部落格的日子吧”。

     14歲開始寫部落格,一年可以寫超過一百篇,平均每三天寫一次,直到中學畢業為止算是我寫部落格的巔峰時期。後來上了大學,開始明白什麼是創作時,寫字便越來越小心翼翼了。而這份小心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強烈,文章也越來越少,草稿寫了一堆,發佈的卻少之又少。或許是因為越來越渴望被認同,越來越有意識地想創作點什麼,寫字反而不純粹了……對,你注意到了,我說的是寫字,不是寫作。

      因為期盼自己能成為一個寫作者,反而寫字的能力被剝奪了。那種不經過太多思考就寫下來的文字,因為渴望被認同而漸漸消影,其實真的很令人悲傷。村上春樹說,自己不是一個天才型的作家,一直以來都是靠努力和幸運才走到今天,那我呢?如果村上春樹第一次寫小說就得到新人賞也不算是天才型作家,那我呢?自艾自憐之餘,突然想起自己在中學畢業後便漸漸拋棄寫字的習慣,感覺自己需要負起一些責任。

      記得以前和男友說過,寫字是一個與自己對話的過程,很多複雜的事,在寫下來的過程中便自行消解了。這一直是寫字對我的意義,然而在生活越來越複雜的歲月裡,我寫的字卻越來越少了,尤其在開始研究生涯以後。當一個人越來越強調自己的生產力,不再做不事生產的行為,那也意味著有些情感已漸漸消失。當上全職的研究生後,每天滿腦子想的都是“進度、進度、進度”,寧願在休息的時候不斷地滑動手機屏幕,也不肯寫下與自己對話的字,這樣真的走得下去嗎?

       所以,我決定從今天起,把寫字作為入夜後的休閒活動之一,就算是喃喃自語,自言自語,都寫一寫,好讓自己不會忘記寫字的感覺。

2018年8月13日 星期一

權利

你有權利發言
我有權利叫你閉嘴
你有權利繼續發言
我有權利嘲諷
你有權利感到受傷
我有權利不屑一顧

就像
你有權利挺同
我有權利反同
你有權利反對我反同
我有權利反對你反對我反同

又像
你有權利做自己
我有權利批評你
你有權利不自我反省
我有權利指責你不知反省

我有權利穿短裙
在冷風中患上感冒
你當然 有權利看我
甚至在腦海里褪去我的衣裙
我有權利不喜歡你的眼神
但你  但你
沒有權利不經我的同意
把手探入我的裙子里

2018年3月26日 星期一

有些人巴不得你赶快死,然后再好好借你红一把



      台湾作家李敖去世刚满一周,除了去世当天国际组忙得不可开交外,去世隔日起,相关新闻就一天比一天少。一个平常人死后,谁是真心照顾,谁只会马后炮,抢功劳,都能在他的丧礼上看得一清二楚。而想李敖这种名人去世,他的家事也会随之被摆在镁光灯底下,谁才是亲人,谁只是想趁热借他博版位,都能透过媒体之眼一览无遗。

      李敖几年前证实患上脑癌,此后便鲜少出现在大荧幕,并由长子李戡伴在身旁为他打点一切。李戡除了偶尔更新父亲的近况,或在街上被媒体拍到之外,基本上他鲜少在媒体曝光。李敖死后,李戡只公开现身一次,偕同主治医生,交代李敖生后事,遵循父亲的遗愿,不办追思会,一切低调处理。此后,李戡的身影至今都未出现在荧幕前,甚至其母亲王小屯整个过程中都从未出现,母子俩都非常低调。

       倒是李敖的前女友王尚勤母女,几乎天天都出现一些新闻。王尚勤就说,因为在美国生活困苦,决定要卖掉李敖写给她的情书,女儿李文呢,就三不五时地接受采访,回忆父亲、吵着要看遗嘱,要么分个四分之一要么分个八分之一,一下子又上节目嚷嚷着要同父异母的弟弟李戡道歉。这个星期负责做中港台新闻的我,基本上只要看到李文的脸就开始翻白眼,偏偏读者爱看,主任要我写,所以整理新闻稿的同时,脑海中都会出现一万只草泥马奔驰而过……

       想想,李敖死后家人的反应,其实和我们这些平常人也没什么两样,只是李敖是名人,所以家事都会变得更公开。然而,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人死后,周遭总会有人突然间变了另一番模样,有的争家产,说自己为死者贡献最多,有的怪别人不多照顾,但需要照顾时,自己其实是闪得最远的。每个人的死亡都好像一面照妖镜,当他们断了呼吸那一刻,原本不丑恶的人,会突然露出丑恶的爪牙,原本丑恶的人,会变得更丑恶,但又有多少人是留着真心的眼泪,为死者感到悲伤的呢?

      我相信人死后,应该并不会留有知觉,要是保有一丝知觉都是一种悲剧,因为你会发现,原来有些人巴不得你赶快死,然后再好好从你身上捞一把……

      和凡在一起六年,這六年來我改變了很多,我們也一步步趨向穩定。凡是一個讓我很感動的伴侶,在一起的日子裡,好幾度都有一把聲音告訴我:就是這個人了,在離開馬來西亞到台灣唸書前,好幾次我也對他說,不如我們註冊吧。凡說過,台灣有很多像他一樣的男生,或許我會發現他其實也不怎麼樣,...